第三章 猫头鹰的二次复活
(1/1)
事实上，克莱恩仍不理解当今世界运行的底层逻辑，尽管祂已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两年之久。
两年时间足够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，理解所处环境人们流行的思维习惯和文化模式，至少是浅薄的理解，但这对于克莱恩来说，似乎是一个困难。
祂不算漫长的二十八年的人生里，旧日时代所占的比重远远大于这波澜壮阔、诡谲云波的两年，柴米油盐酱醋茶才是曾经的周明瑞所熟悉的，而非来自非凡与未知的危险。
从廷根到东大陆，祂从未真正意义上接触过非人种族。
无论是罗斯德群岛附近繁衍的精灵，还是已经扎根在贝克兰德精耕细作一千三百年已久的血族，其本质上都是另一种特殊的人类社会变种。
这些与人类同源的亚人种族，在第二纪元末期不可避免的失败后，为了保存不得不融入人类社会，而彼时的人类社会则是巨人、巨龙、精灵几大古神巨头社会的衍生品，数千年前与今日恰巧达成了一个微妙的闭环。
虽说一些本质上的规则并未改变，但经过“黑皇帝”所罗门改造的社会模式，已大不相同于淳朴的第三纪，那些在皇帝独裁时代饱受冷落的“异类”与时代脱轨，也显得极为理所当然。
毫不留情地讲，第三纪的血族和精灵内部构成与等级划分，比第五纪并无太大区别，和人类数千年里天翻地覆的改变相比，说是停滞不前也毫不为过。
他们没有凡人将一切推倒重来的魄力，失去古神庇护后，种族的上限也受到限制，就连最幸运的“巨人”，明明他们的王子仍存活于世，并且夺回了“黄昏”的宝座，他们依然没能真正回到历史舞台。
巨人是好战且慕强的种族，和那些卑劣的随恶作恶者比，他们最宝贵的优点亦或说特质，便是：他们在纷争中能够牢牢守住荣耀——这一来自巨人王奥尔米尔的戒律。
可惜的是，他们的王子抛弃了他们，也抛弃了荣耀，这才是巨人不得不跑到已经失势的造物主脚下，以战帮部落形式苟延残喘的根本原因。
他们何曾没设想过复兴？
呵，别开玩笑了，这笑话一千年就过时了。
任何一个巨人都清楚，他们比谁都清楚：现在霸占“黄昏”宝座的那个人姓甚名甚，那位自称会庇护每一个英勇战士灵魂的“战士之王”体内流淌着怎样古老且野蛮的鲜血……
但他们无法开口。
这没关系，哪怕天大的委屈没处说，他们也习惯了，至少他们还握有最后的武器。
……
“‘战神’不会在意冠冕尚在与否，祂在意战争的局势，以及我们的舰队和天使能否顺利登陆间海，帮祂拿下‘黑夜’的圣座。”
罗曼极为努力的克制着某种近乎本能的冲动，祂每一次发声都紧紧咬住嘴唇，似乎稍不留神，一个禁忌的单词便会脱口而出，从而引发天谴。
祂当然能应对一次无意识的神力残留打击，但祂不希望一份“黄昏”途径的神力在“巨人王庭”附近被唤醒。
严格意义上讲，祂哪个也不愿意招惹.
毕竟“天国副君”的尸体就在不远的深宫中，而神力残留中又有三种可以间接指向那具尸体。
巴德海尔……祂默念这个拗口、蹩脚的生造词，在出口时，又极为自然的转换成了指代。
“最近半年和外界真正失去联系的只有你，我和小乌鸦都有自己的渠道，虽然我们谁也没得到哪怕一个能称得上好的消息。”
“我听说战争节节胜利。”
费了些力气，克莱恩强迫自己打消打听罗曼渠道来源的想法。
“战争和战胜永远不能划上等号。”罗曼垂下眼睛，“罗塞尔取得了每一次反因蒂斯战争的胜利，却是最后唯一的失败者，就连从始至终一直支持祂的蒸汽与机械之神也是获利者之一。”
“在沙盘上，祂无往不利；在博弈中，祂一败涂地。”
“我们不能否认罗塞尔的军事天赋，祂的确有。两百年前，因蒂斯军队迎击六国联军，甚至不需要发动全部潜力。祂们无论是装备还是兵员素质，都有绝对领先的优势，对战术的理解更是划时代的……”
“可是……”
克莱恩知道，这之后才是重点，是祂未曾了解的历史真相。
“祂似乎忘记了，祂是在同一群神祗战斗，一群俯瞰人间的真神。”
“不能说没有办法能瞒过那群序列零的眼睛，但很少相当少，哪怕小乌鸦的哥哥——偏执狂，也只有那几个。”
“罗塞尔虽然有祂的帮助，绕过了诸神在地上的羔羊与仆从的围堵，却也因此掉以轻心，落入了偏执狂为祂准备的陷阱。”
“祂真正成神的时间不过几个小时，而那些神是亲眼看着祂一步一步把陵寝建起来，然后完成仪式的。”
“祂准备的时候，那些神在神国密会。想想吧，当一个人几乎全部的行动都暴露在他的敌人眼里，哪怕他以自己超绝的能力打败了敌人在地上的代理，哪又有什么用呢？”
“毫无用处！”
“祂的每一次胜利，都是在向诸神揭露自己本就不多的底牌。”
突然，罗曼话锋一转，把祂们所注视的时间点从落于图纸上的图钉拔起，扔回了当下。
“对‘战神’也是一样。”
“祂没有和因蒂斯达成真正的联盟，因蒂斯的发难完全是一次偶然的化学反应，是一次巧合。”
“没人想到‘永恒烈阳’摆出纵容态度后，懦弱的教会和政府会被民意裹挟，这在因蒂斯的历史上前所未闻，对于他们的统治者来说，简直不可理喻。”
“但这就是事实，沉默中爆发的因蒂斯和早有祸心的弗萨克，不约而同选择了以战争手段分摊缓解本国压力，只是因蒂斯歪打正着乘上了神灵意志的顺风车，来解决世俗问题。”
“更别说弗萨克忽然发现，他们无法再对曾经服服帖帖的费内波特颐指气使，哪怕两家的神疑有血缘。”
“这对弗萨克来说是极大的打击，明明看似坐上了共主宝座，只需解决鲁恩一个逆臣，却没法真正指挥任何一个拥趸。”
“弗萨克只能寄希望于我们的力量尽早登陆北大陆，因为只有造物主真正许给祂了条件，哪怕祂曾想方设法讨价还价。”
“所以说，为了得到造物主的支持……不，为了进一步讨好造物主，‘战神’愿意彻底让渡巨人种族的宣称权和法理，顺便做顺水人情，帮助科林·伊利亚特晋升‘荣誉者’。”
听到这，克莱恩豁然开朗。
正如罗曼所说，前不久刚集体发动南大陆战争，对抗特伦索斯特第二帝国的北大陆联盟，已经陷入了实施意义上的分裂，更进一步讲就是割据。
虽然他们一千多年来一直是这么做的，但从未像今日一般撕破脸皮。
当“战神”迫不及待吞下“死神”唯一性，头脑昏花臣服“口腹之欲”，不顾大局向鲁恩宣战的一刻起，北大陆长达千年的政治平衡已然宣告破产。
北大陆诸神头顶真正高悬达摩克里斯之剑的，永远是也只能是三神，其他后来者和旁观者随时可以改换门庭，这也是为何最先挑起战争的弗萨克没能成为众矢之的，鲁恩反倒遭殃。
无论血缘的联系是否生效，在外人看来“战神”和“大地母神”的行动永远步调一致——祂们过去几千年里的默契证明了这一点——这对牢不可破的组合，在“战神”吞噬“死神”唯一性后，其威慑力已经大过了拥有三位真神庇护的鲁恩松散联盟。
看似三对三，可蒸汽与机械之神会主动参与到战争漩涡还需要打上一个问号。
“战神”和“大地母神”的目标相当纯粹，只有“黑夜”体内的唯一性和手上那份“月亮”唯一性，和蒸汽与机械之神根本没有关系，更别说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大本营一直在因蒂斯。
而且，“风暴之主”同样和巨人母子没有直接矛盾，祂与“黑夜”的盟友虽然已久，但在相互吞噬的残酷竞争里，真的有如此可歌可泣的“友情”，能大过生死吗？
“风暴之主”本该理智放弃“黑夜”，坐视“战神”成为第一位逼近旧日水准的真神，进而以最小代价重新稳定北大陆形势，祂本该的。
“没错，祂本该。”阿蒙微笑加入了讨论，“如果祂的脑子没有和祂的下体一样雄伟。”
“事实证明，雄性的两个思考器官不会因为大小决定主次，何况乌贼脑袋的两个在体格上差不多。”
克莱恩尽可能装作没听懂阿蒙完全超出十八加范畴的黄暴粗鄙言语，哪怕祂已经十二倍努力去抹除脑海里不自觉浮现的画面，痛恨自己的出奇的好的想象力，祂最终还是没能忍住。
“你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天知道克莱恩憋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多怪，反正阿蒙看着很舒服。
造物主之子轻飘飘地点了点头，保持着平淡的微笑，轻轻揭开了谜底。
“因为我见过。”
“两个都见过。”
都……啊？
不论是刻意的重音，还是阿蒙云淡风轻，仿佛承认昨晚吃的是苹果似的轻松，都直接击穿了克莱恩的预估底线，成功把新晋天使的情绪活跃度提高了两个点。
俗话来说，没用的人性变多了。
一只蹦蹦跳跳、腿部膨胀的章鱼脑袋在克莱恩脑子里扎了根，祂决定离开东大陆的时候，许愿清掉自己这部分记忆。
“所以，‘风暴之主’是因为傲慢才选择抵抗？”
或许是刚才的乐子满足了阿蒙今日愈发匮乏的欢乐，“时天使”少见的大发善心，竟然放过了克莱恩，没继续纠缠刚才的话题。
“当然，”祂微笑，“不是。”
否定突如其来，而阿蒙不打算给克莱恩思考时间。
“残暴、独断、专横、鲁莽？”
“这些都不是尊敬的‘风暴之主’陛下的美好品格，祂真正的优势在于看待事物的透彻和对事态的把握能力。”
克莱恩一时不禁怀疑阿蒙是不是说错了神，但在祂看到罗曼也颔首默默赞同的时候，祂选择相信。
这两位真的见过“风暴之主”，还一块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。
“章鱼头不会允许一个不如我父亲的‘伪旧日’骑在祂头上，对祂予取予夺，甚至攥着祂的生杀大权。”
“‘黑夜’虽然狡诈却不善变，而‘战神’，谁都知道祂的老秘密，除了祂亲爱的母亲，没人会相信祂的。”
“如果一个人连爱祂的父亲都能背叛，视同胞为筹码，用利益和阴谋胁迫母亲，祂还会得到别人的信任吗？尤其是这三个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？”
克莱恩不得不赞同阿蒙，比起罗曼抽丝剥茧的分析局势，阿蒙用几个家庭伦理例子和神灵隐私，就解开了祂对当下局势的误解。
不得不说，如果阿蒙良善一点，对普通人友好一点，不再有事没事就迫害同途径和相邻途径的非凡者，再加上造物主之子的身份，绝对能成为造物主之下最受人欢迎的天使。
克莱恩自己或许都没意识到，祂对阿蒙的态度比最初热络了许多。
不过祂还有一个疑问。
“所以这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有什么联系？”
让出舞台许久的罗曼瞟了祂一眼。
“没有联系。”
“没有？”
无视了克莱恩的诧异，罗曼悠悠然道。
“对局势当然有一定影响，但那包含在造物主的战略内，主要目的是为你。”
……
“你需要尽快消化完‘奇迹师’魔药。”
“这不仅是为了让你达到更进一步的最低标准，也是为你的心理健康考虑。”
“长时间临界失控状态……”
说到这，罗曼看了克莱恩的心脏一眼。
“多个近似意识不断牵扯你的灵体，总有一日真的会分裂成数个不同的‘你’，然后彼此厮杀，直到决出伤痕累累的胜者，给福生玄黄天尊的归来做了嫁衣。”
“尽早的消化和一次出色的登场，有利于向世界告知你这位新天使的诞生，为你争取到更多的锚，同时消化本身也是稳定的必要步骤。”
“……等打开大门，你需要从‘战神’和‘风暴’那入手，去传播你的传说。”
两年时间足够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，理解所处环境人们流行的思维习惯和文化模式，至少是浅薄的理解，但这对于克莱恩来说，似乎是一个困难。
祂不算漫长的二十八年的人生里，旧日时代所占的比重远远大于这波澜壮阔、诡谲云波的两年，柴米油盐酱醋茶才是曾经的周明瑞所熟悉的，而非来自非凡与未知的危险。
从廷根到东大陆，祂从未真正意义上接触过非人种族。
无论是罗斯德群岛附近繁衍的精灵，还是已经扎根在贝克兰德精耕细作一千三百年已久的血族，其本质上都是另一种特殊的人类社会变种。
这些与人类同源的亚人种族，在第二纪元末期不可避免的失败后，为了保存不得不融入人类社会，而彼时的人类社会则是巨人、巨龙、精灵几大古神巨头社会的衍生品，数千年前与今日恰巧达成了一个微妙的闭环。
虽说一些本质上的规则并未改变，但经过“黑皇帝”所罗门改造的社会模式，已大不相同于淳朴的第三纪，那些在皇帝独裁时代饱受冷落的“异类”与时代脱轨，也显得极为理所当然。
毫不留情地讲，第三纪的血族和精灵内部构成与等级划分，比第五纪并无太大区别，和人类数千年里天翻地覆的改变相比，说是停滞不前也毫不为过。
他们没有凡人将一切推倒重来的魄力，失去古神庇护后，种族的上限也受到限制，就连最幸运的“巨人”，明明他们的王子仍存活于世，并且夺回了“黄昏”的宝座，他们依然没能真正回到历史舞台。
巨人是好战且慕强的种族，和那些卑劣的随恶作恶者比，他们最宝贵的优点亦或说特质，便是：他们在纷争中能够牢牢守住荣耀——这一来自巨人王奥尔米尔的戒律。
可惜的是，他们的王子抛弃了他们，也抛弃了荣耀，这才是巨人不得不跑到已经失势的造物主脚下，以战帮部落形式苟延残喘的根本原因。
他们何曾没设想过复兴？
呵，别开玩笑了，这笑话一千年就过时了。
任何一个巨人都清楚，他们比谁都清楚：现在霸占“黄昏”宝座的那个人姓甚名甚，那位自称会庇护每一个英勇战士灵魂的“战士之王”体内流淌着怎样古老且野蛮的鲜血……
但他们无法开口。
这没关系，哪怕天大的委屈没处说，他们也习惯了，至少他们还握有最后的武器。
……
“‘战神’不会在意冠冕尚在与否，祂在意战争的局势，以及我们的舰队和天使能否顺利登陆间海，帮祂拿下‘黑夜’的圣座。”
罗曼极为努力的克制着某种近乎本能的冲动，祂每一次发声都紧紧咬住嘴唇，似乎稍不留神，一个禁忌的单词便会脱口而出，从而引发天谴。
祂当然能应对一次无意识的神力残留打击，但祂不希望一份“黄昏”途径的神力在“巨人王庭”附近被唤醒。
严格意义上讲，祂哪个也不愿意招惹.
毕竟“天国副君”的尸体就在不远的深宫中，而神力残留中又有三种可以间接指向那具尸体。
巴德海尔……祂默念这个拗口、蹩脚的生造词，在出口时，又极为自然的转换成了指代。
“最近半年和外界真正失去联系的只有你，我和小乌鸦都有自己的渠道，虽然我们谁也没得到哪怕一个能称得上好的消息。”
“我听说战争节节胜利。”
费了些力气，克莱恩强迫自己打消打听罗曼渠道来源的想法。
“战争和战胜永远不能划上等号。”罗曼垂下眼睛，“罗塞尔取得了每一次反因蒂斯战争的胜利，却是最后唯一的失败者，就连从始至终一直支持祂的蒸汽与机械之神也是获利者之一。”
“在沙盘上，祂无往不利；在博弈中，祂一败涂地。”
“我们不能否认罗塞尔的军事天赋，祂的确有。两百年前，因蒂斯军队迎击六国联军，甚至不需要发动全部潜力。祂们无论是装备还是兵员素质，都有绝对领先的优势，对战术的理解更是划时代的……”
“可是……”
克莱恩知道，这之后才是重点，是祂未曾了解的历史真相。
“祂似乎忘记了，祂是在同一群神祗战斗，一群俯瞰人间的真神。”
“不能说没有办法能瞒过那群序列零的眼睛，但很少相当少，哪怕小乌鸦的哥哥——偏执狂，也只有那几个。”
“罗塞尔虽然有祂的帮助，绕过了诸神在地上的羔羊与仆从的围堵，却也因此掉以轻心，落入了偏执狂为祂准备的陷阱。”
“祂真正成神的时间不过几个小时，而那些神是亲眼看着祂一步一步把陵寝建起来，然后完成仪式的。”
“祂准备的时候，那些神在神国密会。想想吧，当一个人几乎全部的行动都暴露在他的敌人眼里，哪怕他以自己超绝的能力打败了敌人在地上的代理，哪又有什么用呢？”
“毫无用处！”
“祂的每一次胜利，都是在向诸神揭露自己本就不多的底牌。”
突然，罗曼话锋一转，把祂们所注视的时间点从落于图纸上的图钉拔起，扔回了当下。
“对‘战神’也是一样。”
“祂没有和因蒂斯达成真正的联盟，因蒂斯的发难完全是一次偶然的化学反应，是一次巧合。”
“没人想到‘永恒烈阳’摆出纵容态度后，懦弱的教会和政府会被民意裹挟，这在因蒂斯的历史上前所未闻，对于他们的统治者来说，简直不可理喻。”
“但这就是事实，沉默中爆发的因蒂斯和早有祸心的弗萨克，不约而同选择了以战争手段分摊缓解本国压力，只是因蒂斯歪打正着乘上了神灵意志的顺风车，来解决世俗问题。”
“更别说弗萨克忽然发现，他们无法再对曾经服服帖帖的费内波特颐指气使，哪怕两家的神疑有血缘。”
“这对弗萨克来说是极大的打击，明明看似坐上了共主宝座，只需解决鲁恩一个逆臣，却没法真正指挥任何一个拥趸。”
“弗萨克只能寄希望于我们的力量尽早登陆北大陆，因为只有造物主真正许给祂了条件，哪怕祂曾想方设法讨价还价。”
“所以说，为了得到造物主的支持……不，为了进一步讨好造物主，‘战神’愿意彻底让渡巨人种族的宣称权和法理，顺便做顺水人情，帮助科林·伊利亚特晋升‘荣誉者’。”
听到这，克莱恩豁然开朗。
正如罗曼所说，前不久刚集体发动南大陆战争，对抗特伦索斯特第二帝国的北大陆联盟，已经陷入了实施意义上的分裂，更进一步讲就是割据。
虽然他们一千多年来一直是这么做的，但从未像今日一般撕破脸皮。
当“战神”迫不及待吞下“死神”唯一性，头脑昏花臣服“口腹之欲”，不顾大局向鲁恩宣战的一刻起，北大陆长达千年的政治平衡已然宣告破产。
北大陆诸神头顶真正高悬达摩克里斯之剑的，永远是也只能是三神，其他后来者和旁观者随时可以改换门庭，这也是为何最先挑起战争的弗萨克没能成为众矢之的，鲁恩反倒遭殃。
无论血缘的联系是否生效，在外人看来“战神”和“大地母神”的行动永远步调一致——祂们过去几千年里的默契证明了这一点——这对牢不可破的组合，在“战神”吞噬“死神”唯一性后，其威慑力已经大过了拥有三位真神庇护的鲁恩松散联盟。
看似三对三，可蒸汽与机械之神会主动参与到战争漩涡还需要打上一个问号。
“战神”和“大地母神”的目标相当纯粹，只有“黑夜”体内的唯一性和手上那份“月亮”唯一性，和蒸汽与机械之神根本没有关系，更别说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大本营一直在因蒂斯。
而且，“风暴之主”同样和巨人母子没有直接矛盾，祂与“黑夜”的盟友虽然已久，但在相互吞噬的残酷竞争里，真的有如此可歌可泣的“友情”，能大过生死吗？
“风暴之主”本该理智放弃“黑夜”，坐视“战神”成为第一位逼近旧日水准的真神，进而以最小代价重新稳定北大陆形势，祂本该的。
“没错，祂本该。”阿蒙微笑加入了讨论，“如果祂的脑子没有和祂的下体一样雄伟。”
“事实证明，雄性的两个思考器官不会因为大小决定主次，何况乌贼脑袋的两个在体格上差不多。”
克莱恩尽可能装作没听懂阿蒙完全超出十八加范畴的黄暴粗鄙言语，哪怕祂已经十二倍努力去抹除脑海里不自觉浮现的画面，痛恨自己的出奇的好的想象力，祂最终还是没能忍住。
“你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天知道克莱恩憋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多怪，反正阿蒙看着很舒服。
造物主之子轻飘飘地点了点头，保持着平淡的微笑，轻轻揭开了谜底。
“因为我见过。”
“两个都见过。”
都……啊？
不论是刻意的重音，还是阿蒙云淡风轻，仿佛承认昨晚吃的是苹果似的轻松，都直接击穿了克莱恩的预估底线，成功把新晋天使的情绪活跃度提高了两个点。
俗话来说，没用的人性变多了。
一只蹦蹦跳跳、腿部膨胀的章鱼脑袋在克莱恩脑子里扎了根，祂决定离开东大陆的时候，许愿清掉自己这部分记忆。
“所以，‘风暴之主’是因为傲慢才选择抵抗？”
或许是刚才的乐子满足了阿蒙今日愈发匮乏的欢乐，“时天使”少见的大发善心，竟然放过了克莱恩，没继续纠缠刚才的话题。
“当然，”祂微笑，“不是。”
否定突如其来，而阿蒙不打算给克莱恩思考时间。
“残暴、独断、专横、鲁莽？”
“这些都不是尊敬的‘风暴之主’陛下的美好品格，祂真正的优势在于看待事物的透彻和对事态的把握能力。”
克莱恩一时不禁怀疑阿蒙是不是说错了神，但在祂看到罗曼也颔首默默赞同的时候，祂选择相信。
这两位真的见过“风暴之主”，还一块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。
“章鱼头不会允许一个不如我父亲的‘伪旧日’骑在祂头上，对祂予取予夺，甚至攥着祂的生杀大权。”
“‘黑夜’虽然狡诈却不善变，而‘战神’，谁都知道祂的老秘密，除了祂亲爱的母亲，没人会相信祂的。”
“如果一个人连爱祂的父亲都能背叛，视同胞为筹码，用利益和阴谋胁迫母亲，祂还会得到别人的信任吗？尤其是这三个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？”
克莱恩不得不赞同阿蒙，比起罗曼抽丝剥茧的分析局势，阿蒙用几个家庭伦理例子和神灵隐私，就解开了祂对当下局势的误解。
不得不说，如果阿蒙良善一点，对普通人友好一点，不再有事没事就迫害同途径和相邻途径的非凡者，再加上造物主之子的身份，绝对能成为造物主之下最受人欢迎的天使。
克莱恩自己或许都没意识到，祂对阿蒙的态度比最初热络了许多。
不过祂还有一个疑问。
“所以这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有什么联系？”
让出舞台许久的罗曼瞟了祂一眼。
“没有联系。”
“没有？”
无视了克莱恩的诧异，罗曼悠悠然道。
“对局势当然有一定影响，但那包含在造物主的战略内，主要目的是为你。”
……
“你需要尽快消化完‘奇迹师’魔药。”
“这不仅是为了让你达到更进一步的最低标准，也是为你的心理健康考虑。”
“长时间临界失控状态……”
说到这，罗曼看了克莱恩的心脏一眼。
“多个近似意识不断牵扯你的灵体，总有一日真的会分裂成数个不同的‘你’，然后彼此厮杀，直到决出伤痕累累的胜者，给福生玄黄天尊的归来做了嫁衣。”
“尽早的消化和一次出色的登场，有利于向世界告知你这位新天使的诞生，为你争取到更多的锚，同时消化本身也是稳定的必要步骤。”
“……等打开大门，你需要从‘战神’和‘风暴’那入手，去传播你的传说。”